【All战】隔夜蛋糕

纯属虚构 纯属虚构 纯属虚构

顾一野 蔡丁

双向暗恋 竹马竹马


“哪个孽子抢了爷的野!”

蔡丁被卡得满头问号,从蒙着头的被子里钻出来问室友,这营地的信号也太烂了吧?

蔡丁靠着墙气了一会儿,呼吸着被子外面的新鲜空气,感觉手感又回来了。耳机里音效炸耳,屏幕里的蔡丁正踩着圈大杀四方,耳机外寝室门被打开,一双军靴不急不慢的来到了他的床边。

“手机,交出来。”

蔡丁抬头,卧槽,是教官!

教官的手在他面前摊开。

“哥……最后一把了。”蔡丁双手捏着手机不愿意上交,游戏里的蔡丁重拳出击,现实里……卑躬屈膝。他用余光看了寝室一圈,没道理教官只逮他一个,其他人呢?很好,其他人正闷着被子该打呼的打呼、该磨牙的磨牙,手机都藏得好好的,装睡呢。


偷偷藏手机的学生,教官见得多了,有时候那些小孩态度端正的、知道藏起手机的,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算了。但这样讨价还价的,教官倒是少见。

“跟我出来!”教官也不和他多啰嗦,直接把人带出了寝室,“你不想睡,就在门口打游戏,打到天亮怎么样?”

教官这样一训,寝室里的人“睡”得更投入了。只有蔡丁被揪出了寝室,蹲在走廊里。教官继续一间间查寝……蔡丁捧着手机一时继续披襟斩棘也不是,乖乖上交也不是,索性见义勇为在班级群里通知大家“教官查寝中”。

托他的福,蔡丁,在绿舟军训的第一晚,成了整个营地里唯一一个被抄了手机的人。


教官查完了这一层又转到楼上的寝室查,把蔡丁一个人撂在了走廊里。

走廊另一端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,也穿着军靴,迷彩裤塑在作战靴内,但上身没有穿军装外套,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T恤。他走到蔡丁面前,像一尊从佛罗伦萨来的雕塑。蔡丁看见军靴就下意识的喊了一声“教官”,抬头后随即讷讷的仰望着他陷在阴影中的脸,脱口而出叫了对方的名字——顾一野?


这是蔡丁时隔两年第一次见到顾一野。


两年前的初夏,蔡丁结束了最后一场期末考试。顾一野已经是参加完高考的准大学生了。

他们住在一栋家属楼里,蔡丁从小就爱跟在顾一野后面跑,两个人差了两岁,顾一野用小木块做成玩具枪时,蔡丁还只会用食指和拇指比抢,但他可以左右手比两把枪!自诩是顾一野小队中的中坚力量!

这一年顾一野复习备考,蔡丁很少有机会见到他。高三生的生活作息异于常人,蔡丁做完作业和同学在篮球公园打球时,顾一野才上完晚自习回家;蔡丁周末睡了懒觉起床时,顾一野已经在图书馆做完两套题了;有时蔡丁拿妈妈熬的养生鱼汤送去给顾一野喝,看顾一野书桌上的物理题,只觉得不忍直视,暗暗感叹和他的高一课本比起来,高三的物理难得如同天书一般。

“在看什么?你要帮我做题?”

“……我能帮你做个嘚啊!”书上的字和符号密密麻麻排列组合在一起堆在蔡丁面前,他指着空白的地方说,“我能帮你写个解。”

“嗯,写吧。”

蔡丁拿起笔寥寥草草的写了个“解”字,顿了顿,又点了一对冒号。


春节那几天,几个同学约顾一野晚上去近郊放烟花。顾一野就带上了放假在家百无聊赖的蔡丁。

这些人说是放烟花就是放烟花,把后备箱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烟花放完,几个人就原地解散说要回去复习功课了。

这就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优等生?

蔡丁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。顾一野递了一根仙女棒给他,说:“多了一根。你放完,我们打车回去。”刚才他们点仙女棒时,有一个女生提议大家一起许愿自己想要考的学校,到时再看愿望有没有成真。

“你刚许的那个学校?”

蔡丁冻得鼻子发红,说话间嘴里呼出白气。

顾一野正要开口。蔡丁就打断他:“别说了别说了,说不来万一不灵呢。”

顾一野一笑,说:“考上什么学校是看成绩的,又不是看许愿的。”

“啊!不许说!”

蔡丁接过仙女棒把它点燃,火花耀眼四溅,从顶端开始直直的往下烧,蔡丁挥了两下,十几秒就烧完了,还好他来得及许个愿,希望顾一野能梦想成真。

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,蔡丁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,刚刚在空中绚丽绽放的烟花早就被冷风带走,不知道散到哪里的空气里了。顾一野在他的旁边看手机。

刚刚的几个同学在他们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,有人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在群里,大部分都拍得不忍直视,只有几张还勉强能看。

蔡丁看到有张照片拍得很有意境,要顾一野转给他。

“这张?”顾一野划拉了两下问。

“嗯,我看看。”蔡丁手指伸过去放大了一下,感觉照片又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。

顾一野指着照片里站在最中间位置的两个人说,今天是这个家伙要约暗恋对象出来,才拉他们几个来做挡箭牌的。

照片把三色烟花炸开那瞬的轨迹定格了下来,几个站在烟花前的人倒是被拍成了剪影。蔡丁仔细看时才发现自己也入了镜,顾一野就站在他的旁边,两个人离得不近不远,顾一野低头好像在和他说什么。

蔡丁又随手翻了几张,存了几张照片发给自己,才把手机还给了顾一野。

晚上,蔡丁妈妈看到他的朋友圈,特地叮嘱他:“你小野哥哥在复习备考,少去缠着人家带你出去玩。”


原以为经历了酷刑一般的考试日后,会有一个完美的暑假。

去年环球影城开业的时候蔡丁问顾一野,等他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去玩。

“不过得等我期末考试考完!得我一考完就去啊,要是成绩出来,我妈就不会放我出门了。你知道我这次月考,班级排名才退了两名,我妈就给我买了一堆教辅……”

“行。”顾一野答应的时候,蔡丁已经拿手机查票价和攻略了。

不过蔡丁大概忘记了暑假的天气,每一天都是那么晒。这样的酷暑,他宁愿待在家里吹空调、喝可乐、打游戏。躺了两三天,期末的成绩就出来了,蔡丁果然考得又不如他妈妈的意……气得蔡丁妈妈去顾一野家讨来了他高中三年的全部笔记和错题集。顾一野爸爸正想把几摞书和卷子处理了。蔡丁妈妈翻了翻顾一野的数学卷子,写得工工整整,做错的题还在旁边贴了订正的纸条,忍不住夸他学习方法好。

“蔡丁才升高二,小孩子聪明,上升空间很多。你也不要太着急。”顾爸爸虽然嘴上说着顾一野也就字写得端正些,其他没什么值得看的,但心里还是开心的。

没过多久顾一野回到家,得知父亲将自己的东西都处理了,起先没什么反应,只当是当废品卖了。

但顾爸爸说是蔡丁妈妈拿走的,顾一野就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,冲去了蔡丁家。


“蔡丁不在家哦,臭小子出去和朋友吃饭了,下午让他在家看看书,他翻了两页就跑了。小野吃饭了吗?要不要在阿姨这里吃点儿?”蔡丁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,可看到站在门口的顾一野却总是心花怒放的。

顾一野没进去吃饭,他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,接起来那头是蔡丁软糯糯的声音。

“顾一野,江湖救急呀!”

虽然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又遇到了什么事,但他意会这电话要避开蔡丁妈妈接。

顾一野和蔡丁妈妈告了别,下了楼道才重又接起电话。

“喂,顾一野,你来接我一下呗。”

蔡丁晚上和朋友聚餐,喝了一杯含酒精的饮料,顾一野到时他一条手臂挂在死党的肩上,正愣愣的听别人讲话。

一个女生手里抱着一个娃娃站在他面前,另一个女生糗他们,钓到的娃娃比淘宝上买的要贵十倍!

“而且这个颜色丑丑的。”

“丑嘛?我看和你今天的穿搭挺配的呢。”蔡丁的死党说。

“胡说八道!”

“啊呀,你别说了。”

“今天发挥不佳,下次再给你们钓。”蔡丁说。

“好啊!”那个抱娃娃的女生开心的笑起来,问蔡丁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去环球影城。

蔡丁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什么,女生点点头又说“好啊”。

顾一野把人接过来的时候,蔡丁的死党终于松了一口气,那么高的人压在他身上可不轻松。

“你来了啊。”蔡丁睁大了眼睛看他,接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。

“怎么喝酒了?”顾一野问。

几个朋友连忙帮他解释,是服务员上错了含酒精的饮料,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杯特调饮料就让蔡丁歇菜了。

蔡丁还在笑。


两人并肩坐在回家的车上,蔡丁倒来倒去的,顾一野只好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上。

前排的司机再三嘱咐他们,想吐了早点说,别搞在他车上都是。

蔡丁除了反应有点慢,其他都还好,他甚至还能笑着和司机打趣,让他别把后排的窗都敞开着,风把他发型都吹乱了。

“我身上有没有味道啊?我要去你家洗一下再回去嘛。”

顾一野闻到夜风的味道,夏夜的风热腾腾的卷上他的心口,还有蔡丁身上淡淡的果酒香味。


顾一野前一天夜里没收了蔡丁的手机,第二天训练又看到蔡丁在队列外被罚做俯卧撑。

烈日炎炎下,蔡丁的手撑在滚烫的水泥地上,一边做一边给自己报数。

“……28、29、30!”

这个小刺头做完30个俯卧撑就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,往队伍里站。

“再做30个!”教官说。

蔡丁愣了一下,班里的其他同学也都明显的愣住了。

教官又说:“刚刚和你们说什么?!动作前先喊报告!”

“怎么这样……”队伍里有人抱怨。

“谁在说小话?一起出列做!”

没有人动。

“你们是不是想全班一起做?”教官的声音很有力量,立刻吼得众人不敢再吱声。

“赶紧自觉出列!”

两个学生大跨一步站到蔡丁身边,小声和他说:“怎么样?我们够义气吧!”

“白痴啊。”

他们站到一边的空地上,喊了一声“报告”就趴在地上起起伏伏的做起了俯卧撑。三个人动作做得不标准,又被教官罚了30个。

休息的时候,学生们坐在树荫下猛喝矿泉水。

“这个教官怎么这样,蔡丁只是扶一下旁边要晕倒的同学也不行么,来不及喊报告又怎么样呢?居然罚做那么多俯卧撑!”一个同学愤愤道。

“居然说就算晕倒也要喊报告……”

“还不是昨天晚上打游戏被抓了,哈哈哈!我看你是被盯上了!”

蔡丁听大家调侃,喝了一大口水,又慢吞吞咽完了才说:“是啦是啦,算我活该啦!”

一个女生神秘兮兮的弯下身子,压低声音说:“不说这些,不说这些。明天晚上我家里人送东西过来,你们来帮忙搬一下嘛?”

几个人的脑袋立刻凑在一起。

“什么东西啊?”“我爸买了几箱吃的,让我分一分,你不觉得这里吃的东西……太!难!吃!了!嘛!”

“几点几点?”“晚上熄灯前吧,到时候电话联系。”

“我要吃牛排!”“这没有……”“有没有辣条?”“有有有。”

“我不参与了……”蔡丁说。

“哈哈哈!别这样,你手机被收了,到时候跟着我们走呀!”

蔡丁无奈道:“不了,我大概被盯上了。”

“那明天说定了啊。”


蔡丁的直觉没有错。

第二天晚上他们从寝室楼摸到营地北面的围墙时一路畅通,同学家长支援的几箱物资从一排铁栅栏的缺口处传进来也很顺利,那个缺口的大小好像就是为这几个28寸的箱子准备的。

行李箱拖在地上有声音,他们只能提着、举着跑,快到楼下时,忽然从对面楼里亮起了一个手电筒,手电筒的光聚成了一条白色的射线,打着圈往他们几人的方向照过来。

对面楼住着教官们和各班的辅导员,不知是哪位发现了他们。

“坏了……”

几个人欲哭无泪,是把东西放在地上束手就擒,还是直接跑?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。决定分头往自己的寝室跑!

虽然箱子很重,但人类身体的极限就在这个时候能得到突破,他们居然能各个化身浩克,力大无比、健步如飞,一口气把箱子拿上了楼。

回到寝室后,大家一边心跳剧烈一边还要屏息凝神,生怕会被查寝。可等了好一会儿,警报解除,大家这才觉得刚刚跑得口干舌燥,手臂肌肉也抽筋了。忍不住抱怨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下次不能再玩。

“下次跟着哥跑,你看这不是没事嘛!”

蔡丁不屑的甩甩手,说:“快把东西放好了!”

“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。”

几人把箱子打开,发现出了大乌龙,在群里一勾兑,原来是慌乱中拿错了箱子。他们几个男生帮忙拿回来的那箱居然都是女生的卫生巾,几瓶驱蚊、防晒用品,还有一箱牛奶。

十分钟后,蔡丁把箱子送到了女生寝室楼下。女生拿了一罐酸奶给他,脸红红的。虽然他们迅速的交换了“赃物”,但回寝室的路上,蔡丁果然还是遇到了麻烦……

顾一野站在一个路灯下,像是早知道蔡丁要过来一样,一抬头,蔡丁撞进他的视线中。

顾一野向他抬了抬下巴,蔡丁就直直走了过来。

于是“走私团伙”几人,只有蔡丁一人被顾一野抓住。

“在这里干什么?”

顾一野今天穿着全身的迷彩服,只差帽子没有戴。

过了那么久没见,蔡丁就算戴着帽子,始终还是比顾一野矮了一小节,他微微抬头看着顾一野,回答他:“肚子太饿了睡不着,出来散步。”

“?”

顾一野看着他手里有些胀气的酸奶。

“喂猫咪的。”蔡丁说,“营地里晚上很多猫咪叫,感觉是肚子饿了,我来喂喂它们。你们是不是都不喂猫咪的?”

“真的吗?”路灯下,顾一野的脸很温和,他配合着环顾了一下四周,猫咪没有看到,眼前馋猫倒是有一个。

顾一野道:“我们只有带训的时候才来绿舟,对这里猫咪的情况不太了解。”

蔡丁说:“那就当我在骗你吧。”

顾一野便伸手,要没收他的酸奶。

“没完没了了是吧!”

那天夜里,顾一野也是这样一伸手抽走了他的手机。

“你这酸奶……”顾一野手指画圈指了指,道,“都胀气了。给猫咪吃,猫咪也不吃。”

蔡丁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酸奶,也不算胀气吧,可能是被他捏得太紧了。

顾一野手指伸过来,取走了他手中的东西,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
不容反驳道:“好了,赶紧回去睡觉。”


蔡丁是想着第二天的早饭入睡的。


营地的饭菜味道不好吃,但蔬菜瓜果都是新鲜的。这个季节,来绿舟军训的学生有一半的训练内容是体验农耕。

等学生们真正在农田里摘过菜、翻过土,他们才知道每一口粮食的来之不易。有些人在没有进塑料大棚前,还不知道黄豆就是成熟晒干后的毛豆。也不知道挂在藤上的丝瓜晒干后,就是以前人们洗澡搓背用的丝瓜络……

戴着劳动手套干了一天的活,再回到食堂,这些在大学中五谷不分的学生顿时都觉得饭菜更香了。

大家饥肠辘辘的在窗口前有秩序的排队打饭,透过香味纷纷猜想今天有什么菜。

队尾的蔡丁突然被顾一野拍了一下肩膀。

这位教官在众目睽睽之下扔下一句:“你去后厨帮忙。”就走了。

“大完蛋。你真的是被盯上了。”旁边的同学小声说。

“你小心点啊!”大家不认识这个教官,以为蔡丁遇到了什么大麻烦。


蔡丁转到食堂后门,进去没看到顾一野,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在他的面前,有清炒小青菜、粉蒸南瓜、肉沫茄子、红烧鱼块,还有炖的鱼汤……但他吃不了。

等志愿服务结束,蔡丁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。

“小同学,你还没有吃饭吧?来和我们一起吃!”

后厨的师傅们端出了几盘菜,招呼他坐下来吃。

“我……我回前面吃吧。”

“前面没菜啦,来,快坐下一起吃。”

蔡丁坐在后厨和师傅们一顿风卷残云,吃到了大厨的秘制辣酱,完全不知道在前面的食堂里,同桌的几个同学怕他会饿到,分别多帮他拿了一个菜,鱼块甚至拿了两份……

被某位教官发现,说“自己拿的自己吃完”、“不要浪费粮食”,愣是让人自己把多一份的菜吃完了。

于是大家更是在确认了“蔡丁被盯上了”这件事。


等蔡丁帮着师傅们收拾完后厨,消失了许久的顾一野终于出现了。

蔡丁怀疑这个人多年不见,突然患上了什么爱捉弄人的恶趣味。

“报告教官,我都打扫完了。”

顾一野点点头,看了他几秒说:“那跟我回去吧。”

蔡丁累得手臂酸痛,跟在顾一野身后走,下定决心不再同他说话,于是越走越慢。可是肚子不争气先开了口,蔡丁只好祈祷顾一野没有听到那声“叽里咕噜”。

可顾一野的笑声从前面传来。

“晚饭没有吃饱?”顾一野转过来时还在笑。

蔡丁鼓着脸,瞪了他一眼,说:“我现在是长个子的时候啊。”又说,“而且我刚刚还拖地了!真是谢谢你给我开小灶加活儿!”

得!那就是又饿了。

“怎么从前没有发现你那么笨呢?你吃鱼过敏,自己都不记得了?今天食堂的菜,有几个你能吃的?”

“啊……”

“看来吃鱼能变聪明,还是有点依据的。”

“有什么依据?你不能拿我从反面论证吧……”

顾一野又轻笑起来。

蔡丁反应过来他的话外之意,又虎起脸不开心了。


再小一点的时候,顾一野不是这样的。

放学的时候,蔡丁会拿着妈妈给的零花钱,在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两块钱的零食吃。有时候是一根烤肠、有时候是一小袋鸡柳,反正总要杀杀馋,再回家写功课。

记得有一次,他的零花钱被几个骑着自行车的高年级小孩抢走了,裤子摔脏了也不敢回家。只好惊慌失措的坐在街角的小花园里。

那天是顾一野把他捡回家的。

还和他说:“谁欺负你了?哥哥帮你打他们!”

顾一野在巷口一打五的事迹没几天就传到了顾爸爸的耳朵里。

顾爸爸问他,你这么爱打架,用拳头解决一切事情,是想用拳头把自己打进少管所吗?那以后就不要说你要当兵了……

蔡丁蹲在门口听到顾爸爸的训话,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。他英勇的站到顾爸爸面前,向他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说完之后自己先哭了。小孩子哪管什么形象好坏,哭得打嗝还在不停向顾一野道歉:对不起……是我害你……害你以后不能做解放军叔叔了,我给你……给你造坦克好不好,给你造最厉害的!最厉害的坦克开!

为了兑现小时候的诺言,蔡丁高二的时候选了成绩普普的理科,他学得很刻苦,不仅自己的学习材料翻来覆去的看,就连顾一野的那些笔记也被他翻烂了。大学能才顺利的考入K大的无人系统工程专业。


大概小时候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吧!


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里,顾一野是不是换了一个人?


闷热的夜里,飞虫嗡嗡的绕着路灯飞,横冲直撞的撞到灯罩上,被烫得摔到地上。

蔡丁抿抿嘴,想我可不是没脑子的小虫。他闷闷的说:“教官,我先回去了。明天还有训练呢。”

“蔡丁。”顾一野喊他。

顾一野又是那样温柔的眼神,看得蔡丁好像要变成一只小虫了,他眼神抬了抬,蔡丁就跟了上去。


顾一野的宿舍里有一台小冰箱,里面有一块塌塌的巴斯克蛋糕,蔡丁尝了一口只觉得芝士味中还带着冰箱气。

“什么时候买的啊?”

“昨天。”

蔡丁坐在一个木板凳上,又挖了一口。

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顾一野过生日,顾爸爸下班提了一个大蛋糕回来,他在窗口看到顾爸爸走进楼道里,就跑到家门口等着。大蛋糕上写着红色的字,看着着实好吃。

可是蔡丁晚上要去奶奶家吃饭,他问顾爸爸能不能等他回来了再吃蛋糕?

顾爸爸说,这是顾一野的生日蛋糕,你要去问顾一野。

顾一野不在家,他已经上小学了,现在还是上课时间。

蔡丁要跟着妈妈出门,已经等不及了。于是他跑到奶奶家第一件事就是往顾一野家打电话,问顾一野能不能等他回来再吃蛋糕?

顾一野答应了他。结果那天蔡丁在奶奶家住下了,压根没有回来。

顾一野的生日蛋糕,还是到了第二天蔡丁回来了才吃的。

这个隔夜蛋糕吃得他们两个都得了急性肠胃炎,在医院里挂了好几天的盐水。

想到这里,馋猫蔡丁看了看顾一野,他显然也还记得那件事。

说实话,蔡丁也不是故意没有回家的,那天蔡丁挂了电话,就被妈妈一顿好训,说他是个小馋虫,顾一野过生日要等你回家了才能吃蛋糕,究竟是谁过生日啊!蔡丁听不进去,只知道妈妈又要打他了,还好奶奶给他去楼下买了个奶油小方,才让他止住了闹腾。

小蔡丁便以为顾一野应该自己吃完蛋糕了。

没想到他闷闷不乐了一晚,回到家里,顾一野那个圆圆的生日蛋糕一点儿也没动。

真就这样放了一晚。

放馊了。


反正顾一野就是对他有这样无条件的默许。


蔡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把蛋糕都吃完了。虽然他已经忘记小时候那个蛋糕的味道了,但应该是比这个蛋糕要好吃的。

蔡丁坐在板凳上,盯着顾一野看了一会儿,酝酿了一下,问:“那个……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?”

“还给你做什么?”

打游戏、看新番、听音乐、在班级群里潜水……你管我做什么啊!蔡丁当然不会这么说。

“我要复习功课呀,考四级……今天都没有听《6 Minute English》。”

“是吗?”顾一野挑眉问他,从抽屉里拿出了蔡丁的手机,道,“那就在这里听吧。”

蔡丁张口结舌。

顾一野又道:“那就是不要咯?”

手机在顾一野的手上连着震了几下。顾一野问:“要看吗?”

“不了吧。”

顾一野直接把手机放回了抽屉。

“等军训结束了再来领。”

“等到军训结束,你会不会又消失啊?”

顾一野突然不说话了。

蔡丁心脏跳得有点快,顾一野当时为什么突然消失,他起初只是隐隐约约的在心中有一个猜测,后来时间越久,种种蛛丝马迹让他更确信——那个醉酒的晚上,他在楼梯上和顾一野是有贴上彼此的嘴唇的。顾一野的眼神中有些慌乱,但他双手还是扶住了蔡丁摇摇晃晃的身体……

蔡丁酒醒之后的几天,顾一野变得异常忙碌起来,无论什么时候去找他,他总是在准备出门,或者还没有回家,没过多久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蔡丁的生活中了。

上了大学的顾一野,和升上高二的蔡丁,成了两个世界的人。蔡丁差点一气之下扔掉了所有和顾一野有关的东西,他站在书房中,把那堆顾一野的学习资料胡乱的翻开了几页。

有一页纸上,全是蓝色水笔的涂鸦,画着一个人的侧影,画里的人嘴里塞着一个棒棒糖,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,有一页画的是相同的人,在吹口琴,还有一页摘抄了一段小诗……

蔡丁索性坐在地上,把这些资料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。

十七岁的蔡丁知道了,原来顾一野也在喜欢他。却逃走了。

“顾一野,我知道你抄的诗……”十九岁的蔡丁把那段刻在他脑海中的诗念了出来,“我曾经旅行了迢遥的长途,只是为的来看你,和你亲近,因为除非见到了你,我不能死去,因为我怕以后失去了你。”

他是不会逃走,他还会往前走。如果十九岁的顾一野是因为顾虑重重而选择放下一段感情,那么十九岁的他,会重新走到他的身边,告诉他:

“我都知道。你喜欢我,我也喜欢你。”

“小野哥哥。”


蔡丁在绿舟军训的生活不好不坏,一开始还觉得没有手机的生活了无生趣,渐渐的当每天有了新的期待之后,也变得不再需要手机了。最后几天,室友说他来军训还成功戒断了网瘾。

“那要不要帮你也戒一下?”

“大可不必好吧!”

军训的最后一晚照例有一场汇演,不仅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,教官们也要上台表演。

蔡丁他们班上报的节目是双人现代舞《军港之夜》,班里两个出节目的同学约了每天晚上都在小礼堂排练,临到彩排前,男同学的脚拉伤了。

“怎么办啊!”大家焦头烂额。

“要不这样吧,我们几个男的一起跟着你来一遍,你看谁能顶上吧?”

“这行么?”

“先试试,先试试!”

大家七嘴八舌。

“有这样一个托举的动作,你试试看。”

有舞蹈功底的人才能轻松的做出这个托举的动作,托举要控制手臂力量,和发力的位置。

“不行不行,再把女生摔了怎么办?”他们光是看这个动作就觉得不妙。

“那一个人跳行不行?”

“不行吧,这样改太薄了。”

“蔡丁来试一下?”

大家有事一顿七嘴八舌。

蔡丁站在女同学的身后,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,还是换了一个个子较小的男同学来,才在大家的保护下试着举了一下。男同学只腾空跳起了一点点高度……

“现学现卖真的来不及了。”蔡丁道。

“我们班可不能输!”

“那就……蔡丁上去唱!小敏跳舞!你们动作上有一些互动。”


距离晚上的汇演还有一小时,彩排时学校的老师、辅导员们正在和几个教官聊天,听到这些学生要改节目,就皱起了眉头,让他们班删节目别演了。

小敏站在台上说不出话来,蔡丁把事情的原委和他们的解决办法又说了一遍。

“你们这临时改的,能行吗?音乐之前是有人声的,临时再找伴奏也没有吧……”

“有的,老师,我们都找好了。请让我们试一下吧,给我们班一个机会。”

辅导员和其他老师商量了一下,挥挥手让他们先走一遍。

音乐响起,蔡丁穿着军训的迷彩服站在舞台上,拿着话筒轻哼出第一句:

“军港的夜啊静悄悄,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……”

他的歌声清澈透亮,唱出了一个年轻的水兵在画一般海上洋溢着青春,憧憬着未来。小敏在舞台上独舞,舞姿有力也跳出了女兵坚韧铿锵的形象。

一曲结束,两人在台上紧张的等待最终审判。

“还不错。”顾一野今天穿了一身军装站在台下,给他们鼓了掌。

顾一野转身抱臂对营地的一位老师说,“可以换一身海军服,或者海魂衫,营地应该有吧?”

“有的有的。那就这样改吧。”

台上的人闻言终于都松了一口气,蔡丁和小敏向台下的老师鞠了一躬,这才下台。下台的铁架楼梯很陡,蔡丁自己两步就跨下去了,转头看小敏还在台阶上犹豫,伸手拉了她一把。


后面的汇演相当成功,蔡丁他们班拿了优秀奖。

随着汇演落下帷幕,大一新生军训结束了。

回去的大巴上,大家没有看到在车上看到蔡丁。有个女生帮好奇的大家把问题问出了口,蔡丁去哪里了?

室友说:“好像是家里人正好来接回家了。”


蔡丁坐在顾一野的车上,手里拿着“失而复得”的手机,翻着这几天错过的消息,几个同学正在群里聊回学校之后去哪里哈皮。有人发了语音,点了一条就自动连播了下去。

“……你们有没有人问教官要微信的?”

“哪个啊?”

“数学专业的教官……就是最帅的那个,可是看上去就应该有女朋友了,或者有男朋友了……”

……

蔡丁手忙脚乱的划拉着手机,直接把微信大退出。他迅速的转头看了顾一野一眼。

“不……不要听他们胡说。”

“怎么啦?你同学看人挺准啊。”顾一野笑说,“确实是有男朋友了。”

评论
热度(19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